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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絮语 · 不怕路长,只怕心老

发表时间:2016/01/15  浏览次数: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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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文珂 

文字/点子 

编辑/幺幺0

美工/原素

一个人旅行,是一个极具画面感的场景。

驮着背包满脸倔强地缓缓向前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站在山涧张开双臂独自迎接那一刻撞满怀抱的清风;或是在空旷的大马路边像个路标一样举酸了手臂,竖起大拇指希望能遇到好心的司机;又或是在某个城市的角落席地而坐翻看攻略,抬头刚好与洒在脸上的阳光相撞。

这不只是电影里才有的画面,它经常会出现在我们的旅途之中。

孤独,在旅途中并不可耻。很多人甚至会向往这样一种存在的状态。

“为什么要一个人旅行?”这是扎西见到我以后问的第一句话。

“为什么不能一个人旅行?”我反问他。

他憨厚地笑:“不会觉得太孤单了吗?人都是喜欢热闹的呀。”

我也跟着他笑,却不知道该怎么答他的话。

11月底的香格里拉非常寒冷,若不运动起来,站在户外就会有一种能立刻结冰的感觉。不管是在独克宗、普达措,或者在巴拉格宗,稀少的游客里,似乎大家都是成群结队而至的。我一个人,也许是有些显眼。甚至到了巴拉格宗大峡谷,进景区的中巴车上除了司机和讲解员,就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却觉得,这实在有意思极了。

即使是一群人也不一定不寂寞,一个人也不一定不丰盛。可是这句话,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扎西讲。

扎西是我到香格里拉见到的第一个人,走出机场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他举着写有我名字的牌子趴在栏杆上。我从未被人这样隆重地接过机,所以特别留意观察了一下他。他穿着浅绿色的抓绒外套,戴着深绿色的帆布棒球帽,眼睛死死地盯着出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他脑子里有没有勾勒过我的形象,估计有希望过千万不要是一个太事儿太麻烦的客人吧。

他是一个典型的藏族司机,话很少。除了和我说起藏族的习俗和传统外,几乎是沉默寡言的。即使是我们在路上经过了他曾经出生长大的地方,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这里还住着他的弟弟。弟弟过得还不错,有一辆运货的大卡车,以此来维持生计。我说:“你要不要停下来去看看家人呢?我可以陪你去,也可以在外面等你。”他诧异地看着我:“哎呀,不用不用。”

有时他也会和我讲那些他喜欢的藏族歌手,还有藏族的传统,以及那些遥远的民间故事。更多的时候他是沉默的。我似乎非常习惯于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这种沉默的方式,于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记下一些资料和数据,以及他讲过的那些故事。

他说,火塘是不能用水浇灭的,那样非常不吉利。他说,作为一个藏族男人,就应该有豪迈的气质。他说,梅里雪山关于外国人的一些传说是不真实的,他拉了很多年的外国游客,相信自己看见的。他说,他喜欢听亚东唱歌,有他们藏族人的豪气,那些被包装后失去本色的藏族歌手软绵绵的,听得他想睡觉。他还说,天气好的时候他会特别忙,冬天没有生意时就特别无聊,要不去和朋友们打打麻将,要不就待在家里上淘宝去买些东西。他只有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已经念到高中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多生一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婆在街道管着计划生育的工作,不能这么做。

和单纯善良的人相处,内心是放松的。当然,也会时常出现我遇到特别兴奋的事儿已经手舞足蹈的时候,他却冷静地在一边叉着手完全不明所以的尴尬景象。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现在大多时候都会选择和朋友一起结伴旅行,但总还是会找一些时间让自己单独地去行走,以便保留更多的独立思考和沉淀的空间。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个人来到香格里拉,完全是因为繁杂的工作导致疲惫过后,无意之中打开机票网页浏览,而后被廉价的机票所激发出来的冲动。丝毫没有犹豫,十分钟之内就确定了旅行时间,并把机票订好。

我喜欢这样的一种状态。那就是,工作的时候竭尽全力地认真去做,想玩儿的时候就尽情地撒欢儿,绝对不拖泥带水。你知道最奇怪的状态是什么吗?就是工作的时候想着怎么去玩儿,玩儿的时候还老惦记着工作。No!No!No!我可做不了超人——上班路上随时都可以扯下衣服,攥着拳头立马飞起来就去拯救世界。我只能一心一用,要么就是埋头工作,要么就去拯救灵魂。

晚上快十一点才安全落地,一下飞机就终于明白为什么机票如此便宜了。这冰窖一样的天气,真是让人想钻进火堆里啊,嘴里呼出的气息像浓雾一样,仿佛肺里已经结了冰。我穿上了加厚的抓绒冲锋衣,围巾已经在脖子上绕到了极限,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特别暖和起来。

想起在飞机上遇到的一对中年夫妻。男人把巨大的拖杆箱费劲地举过头顶推进行李舱的时候,无不气愤地对着自己的妻子呵斥道:“真是搞不懂,你脑袋坏掉了呀,旅个游也带这么多衣服,又不是去参加时装发布会!”女人冷笑一声完全不去理会他,估计心里偷着乐:小样儿,看到了香格里拉不冻晕你丫的,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有多么伟大了。

独克宗古城很小却很集中,悠悠闲闲地散步是最舒服的了。

一觉睡到中午,在古城外找一家米线店吃得饱饱的,增加些热量后就慢悠悠地踱步了。香格里拉虽然早晚寒冷,但午后的阳光也着实刺眼,夹杂着紫外线就这么在你皮肤上尽情地抚摸着。

抬头,天上的颜色蓝白分明,层次突出。那雪一样的云,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来成为你手中的一捧棉花。沈从文先生曾经这样描写过云南的云:“云南的云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南海长年的热风两种原料经过一种神奇的手续完成的,色调出奇地单纯,唯其单纯反而见出伟大。尤其天时晴朗的黄昏前后,光景异常动人。完全是水墨画,笔调超脱而大胆。”看来沈先生也一定曾仔细地仰望过这一片天空。

端上一杯酸到极致的牦牛酸奶,坐在四方街被阳光照耀的阶梯上。一条流浪的小黄狗开始是站在我的面前愣愣地看着我,后来干脆卧倒在我的旁边摇着尾巴。它偶尔抬起头懒散地望望我,从嗓子里轻轻地嗷上一声,不知道它是不是感觉有些寂寞,或是想与我分享这惬意的一切。

卖酸奶的年轻藏族夫妻坐在广场中央,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打情骂俏。男人穿着传统的藏袍,卷曲的头发,黑得完全看不清肤色的脸,一笑露出满口的大白牙。女人嗑着瓜子,偶尔拿上两颗扔在男人脸上,然后捂着嘴仰头大笑。我也就这么痴傻地看着他们笑。

卖饰品的阿婶一条一条地摆好她手工编织的手链和项链,她的汉语说得还不够利索,但对于赞扬的话却说之顺口且毫不吝啬。“哦呀,姑娘你戴上这项链跟仙女下凡一样美。”“哦呀,小伙子,你戴上这手链,心上人就会来到你身边了。”“哦呀⋯⋯哦呀⋯⋯”仿佛,这一切都是她在掌控似的。

拿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远远地在捕捉镜头,他没有把镜头贴到路人的脸上去拍,这真让人觉得欣慰。他的身上挂着三部大小不一的机器,感觉是要奔赴战场一样的架势。

不一会儿身边坐下一位旅行者打扮的姑娘,我们相视一笑。她坐下打开了手里的书开始看起来,那是一本全英文的小说,不知道里面讲的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她看着看着就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我这个位置阳光正好,所以陆陆续续又坐了一些人过来,这个时候,我也差不多被酸奶搞得牙齿崩溃了,起身便离开。

独自沉静地路过风景,路过人群,让人觉得心里安稳。你会发现,自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那些人,他们的面孔,他们行走或者停留,他们谈话或者大笑,他们疲惫或者亢奋。你能察觉到他们微小的举动,哪怕是阳光下一晃而过的脸上那眉目之间隐隐地藏着的喜悦或者忧伤。他们会感染着你,让你觉得一个人的旅途不再是独立和自私的,这相互之间隐隐地传递,其实是温暖的。

夜幕降临时爬上龟山,有三个男孩在齐力地想要推动经筒,我凑上去帮他们,可是四个人也无能为力,大经筒依然纹丝不动。俯瞰古城,那些已经亮开的灯,把古城照得若隐若现。

和我站在对角的一个背着背包的女孩突然对着空气长长地大喊了一声、两声、三声,然后开始急促地喘气。三千米左右的海拔,还是会让人呼吸不畅的。她似乎并不在乎旁边的人怎么看她,她冻红的脸上有了一些释然的表情。她回头看见我,轻轻一笑,便走开了。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去揣测她的心情。人总该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方式去释放情绪,特别是此时这样远在异乡独自行走的时刻。似乎一些东西被扔在了外面,就不会再被带回去了。

当我们开始独自与这个世界交融并与之清冷地对峙时,其实是应该感到喜悦的。因为,你很容易就能觉察到那个平时很少会关照到的心里的角落。

我有一个同学,她在自己的爱人离开人世以后,开始了独自旅行。

只是她的旅行有些特别。她重走了她的爱人曾经走过的那些路,每一个他曾经去过的城市,每一个他曾经到达过的地点,甚至是他与之合照的一块石碑,她也能轻易地找到。她希望自己沿着他的足迹,去感受他那也许还留存在空气中的气息和温度。

无意中看到了她发在空间里的旅行照片和旅行文字,字里行间强烈地表达着对离开人的思念。她常常会自言自语地写道:“我站的这里你也曾经站过吧?你为什么会喜欢这里呢?”她说:“我感到你就在那里对着我笑。”她说:“我觉得你其实一直就跟在我的身后,不曾离开。”

那是一个深深陷入苦痛的女子,照片里的她脸上都是强撑着的苦笑。她让我觉得心疼,可是却又不想去打扰她。

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的旅途能不能治愈她,但她至少能从那些陌生而熟悉的场景中得到丝丝的慰藉。我想,她选择了独自去旅行其实是对的。她在那些旅途中去寻找去释放,远远比坐在家里独自伤悲要好得多,不是吗?

她不是独自在旅行。至少,她一定会这样认为。

很多人会问,一个人旅行害怕吗?

我说,怕什么呢?

那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次远行。

小时候曾随父母去北方旅行。从家乡坐火车到了成都,然后又坐汽车去了重庆,再从重庆坐轮船到武汉,再坐火车去北京、秦皇岛,一路辗转,颠簸辛苦。那是我小时候唯一的一次长途旅行。

那些从未见过的陌生世界,那个时候在我的脑子里只是一个虚拟的空间。不知道自己离这个空间有多近有多远,也不明白这个空间和自己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小小的心里潜意识地认为,自己生活的那个地方才是自己的世界,而别处的繁华是属于别人的。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路过,只能短暂地经历赞叹。可是,心里却又忍不住好奇地想要触碰那繁华,但从小就在“不能和陌生人说话”的传统教育方式下长大的我,对于那些未知还是隐隐感到有些害怕。

在和父母远行的路途中,有一种强烈的依赖感。即使在欣赏美丽的风景时,眼睛的余光也绝不会离开父母。心里很警惕,怕自己迷失,怕和陌生人搭话,怕那些我没见过的奇怪事物。那也许就是一种强烈的自我保护在作祟。

也许,人都是先败给了自己心里的那些未知吧。

我们总是觉得,人多了才会有安全感,热闹之下的我们才不会是孤独的个体,仿佛我们能依附在某个人的身上或者某一种喧嚣的场景,才能得到更多感官上的慰藉,才能释放和轻松。如果曲终人散,那束光,会不会还在呢?

其实,即使不是旅行,我们也都是独自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我们所依附的那些东西,车子、房子、亲人、朋友,甚至是呼吸的空气,都会一一离开我们,我们最终也将独自离去。所以,总是相信能够与自己愉快独处的人,都有一颗敏感但美好的心。

比尔•波特曾在《空谷幽兰》的序言里这样写道:

离开香格里拉的那一天,扎西送我到机场。我对他说:“如果你冬天没有生意的时候就别去打麻将了,自己一个人出去旅行一次吧,那样你就知道为什么我喜欢这么干了。”

他又憨厚地笑,然后点头说:“好,希望有机会吧。”

一个人,不要怕。

我从来都坚信,每一次的独自旅途,自己都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不要怕。


抬头的天空和俯首的河流,都将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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